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重大招标课题                                内部参阅

成果要报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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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                            2019年3月26日

加强制度创新，推动农村学前教育健康发展

摘要：农村学前教育正在成为教育规划、民生工程、扶贫攻坚等国家战略共同关注的焦点问题。经过两期三年行动计划，我省总体上缓解了学前教育“入园难”问题。但是，按照先易后难的政策推进逻辑，目前正在推进的第三期行动计划必将成为攻坚克难的关键期。根据我省农村学前教育发展的难题，本课题组深入跟进了春晖博爱基金会在叶县开展的学前教育实验。根据该实验的成功经验，特提出通过制度创新推动农村学前教育健康发展的建议：（一）通过创新对普惠园的专项资助制度，加强对农村民办园的质量监管；（二）通过创新农村幼儿教师制度，快速解决农村学前教师资源稀缺问题；（三）通过创新地方高校帮扶制度，持续提高农村幼儿教师的专业化水平；（四）通过创新农村幼儿园课程模式，深度治理农村幼儿园的小学化倾向；（五）通过联合精准扶贫工程，有效改善农村婴幼儿健康发展的社区环境；（六）通过鼓励农村学前教育的创新实验，不断提高教育决策科学化水平。

　　随着越来越多的科学证据揭示出学前教育对于人的终生发展和国家人力资本积累的至关重要性，我国的学前教育发展逐渐成为了教育规划、民生工程、扶贫攻坚等国家战略共同关注的焦点问题。以2009年学前三年毛入园率50.9%为基数，《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中提出了到2020年学前一年毛入园率达到90%的发展目标，并将农村学前教育推进工程列为实现教育改革发展战略目标的重大项目之一。

　　经过两期学前三年行动计划的实施，学前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2016年，全国学前三年毛入园率77.4%，比2009年增加了26.5%。河南省的发展速度超过了全国平均水平，2016年学前三年毛入园率85.14%，比2009年增加了34.25%。并且，在2017年启动的第三期学前三年行动计划中，我省又提出了到2020年全省学前三年毛入园率达到90%，普惠性资源覆盖率稳定在85%左右的发展目标。

　　经过两期行动计划，我省总体上缓解了学前教育“入园难”问题。但是，根据先易后难的政策推进逻辑，第三期行动计划必将成为攻坚克难的关键期。农村，尤其是乡村，作为学前教育发展的最薄弱地带，其发展困境应引起高度重视。

　　根据本课题组2015年在一个样本县的抽样调查数据，3～4岁幼儿的稳定入园率仅有52.82%，这与全省的平均水平差距较大，显然是学前教育发展的短板。同时在调查中还发现，被调研的村级幼儿园除了设施条件差，小学化倾向突出以外，最为严重的是幼儿教师的专业化水平较低。这些村的在岗幼儿教师中，60.98%没有教师资格证，68.29%学历是中专、高中及以下水平，95.12%没有职称级别。并且，根据本课题组2016年在我省6所大中专院校（本科、大专、中专各2所）学前教育专业的随机抽样调查数据，1314名样本学生中，81.06%倾向于选择到城区幼儿园工作，17.15%倾向于选择到县镇幼儿园工作，仅有1.82%愿意选择到乡村幼儿园工作。这说明，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政策驱动，在现阶段很难吸引大批量的学前教育专业毕业生到农村幼儿园工作。

　　针对当前农村学前教育的发展困境，本课题组自2015年开始，深度介入了春晖博爱儿童救助公益基金会（以下简称“春晖博爱”）在河南省叶县开展的关于婴幼儿发展的干预实验，从中看到了政策实验的价值，并基于此试图提出农村学前教育发展的政策建议。

　　春晖博爱在叶县开展的实验，旨在探索以“回应式抚育”为主导理念的儿童发展模式在农村实施的可行性。实验样本是在叶县553个行政村随机抽取的30对实验村，其中30个干预组村，30个对照组村。实验前，课题组在60个村收集了婴幼儿的发展情况作为基线数据，然后春晖博爱开始在干预组村采取三种干预措施：一是新建或改建幼儿园，并在新型幼儿园中实施回应式抚育模式；二是建立家庭技能育儿中心，为广大农村家长传播科学的育儿理念，并进行育儿技巧指导；三是建立社区活动中心，改造社区的养育文化。本课题组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作为第三方，全程跟进春晖博爱的实验，并对之进行科学评估。在2015年暑期收集的基线数据基础上，2016-2018年暑期对样本儿童及其家庭和社区进行了三次跟踪调查。调查工具包括测量亲子关系的亲子活动量表，测量儿童发展水平的ASQ～3系列问卷和中国儿童能力指数，以及旨在了解家庭教养方式、幼儿园教育方式、社区教育文化的家长问卷、村领导问卷、幼儿园园长问卷和幼儿园教师问卷。初步的调查结果显示，干预组婴幼儿的沟通能力、精细动作、问题解决能力等发展指标，显著好于对照组，家长的育儿观念也有明显好转。

　　春晖博爱的实验因其显著的积极效应正在形成叶县经验。本课题组依据叶县经验，并参考与叶县实验有着较多共同点的“山村幼儿园计划”（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2012年启动）、“巡回支教计划”（教育部，2011年启动）、“未来希望幼儿班项目”（互满爱人与人中国，2008年启动）等贫困地区学前教育试点项目，提出如下推动农村学前教育健康发展的建议。

　　（一）通过创新对普惠园的专项资助制度，加强对农村民办园的质量监管

　　春晖博爱的干预组幼儿园大多数是对现有民办园的改建。一方面，春晖博爱按照建设标准重新装修幼儿园，补充教学设施，并按照幼儿比例支付一定数量的教师工资；另一方面，春晖博爱要求民办园认同他们的培养理念和教育模式，接受他们的培训，并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实质性改变。这种做法，对于春晖博爱来说省去了建园的经费；对于民办园来说，不仅获得了资源补充，而且得到了专业指导。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借鉴叶县经验，建议在落实《河南省第三期学前教育行动计划（2017—2020年）》中提出的“对通过认定的普惠性民办幼儿园，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综合奖补、减免租金、派驻公办教师、培训教师、教研指导等多种方式予以支持”时，建立专门的管理和指导机构，加强对普惠园建设标准的研制，对普惠园的专项资助要配套质量标准和专业指导，通过对普惠园的资助、定标与指导，扎扎实实地引导民办幼儿园提高办学质量。

　　（二）通过创新农村幼儿教师制度，快速解决农村学前教师资源稀缺问题

　　春晖博爱在干预实验启动前，在当地（主要是本村）招募了一批愿意从事婴幼儿教育事业且热爱孩子的年轻人，通过层层面试，筛选出了可以在干预组幼儿园或育儿中心执教的老师。在这些新招教师入职前，春晖博爱对他们集中进行了专业培训；入职后，每个月再安排一次提高培训，同时春晖博爱的专家团队会定期到幼儿园进行现场检查和指导。这些新招教师因为能够在本村工作，自己的孩子不再被留守，工作的认同感和稳定性较强。在培训过程中，他们积极认真，对于项目组所讲授的回应式抚育模式非常认同。培训结束后，这些教师更是以充足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积极布置教学环境，认真进行教学内容的准备与学习，按照要求做好每天的工作日志，在教学实践中不断成长。

　　在叶县干预组幼儿园的182位幼儿教师中，89%是高中及以下学历，64%在入职前没有接受过任何关于学前教育的专业化培养。干预组村婴幼儿表现出的发展优势说明这些非科班毕业的教师，经过专业化的培训，也基本能够胜任农村学前教育工作。

　　叶县的做法提供了一种新型实用的快速补充农村学前教师的方式。借鉴叶县经验，并进一步规范这类教师的招聘行为，建议政府主管部门设计并试行“农村特岗幼儿教师”或“农村民办幼儿教师”制度。

　　（三）通过创新地方高校帮扶制度，持续提高农村幼儿教师的专业化水平

　　叶县实验的积极效果得益于春晖博爱有一支稳定成型的专家团队，他们不仅能够系统培训新招聘的教师，而且能够定期到干预组村对新任教师进行现场指导。基于这些经验，建议政府在新建和改造农村幼儿园时，要着力加强指导团队建设。

　　目前，各地市的大中专院校都开设有相当规模的学前教育专业，这些专业除了培养学生外，对于地方经济社会的服务功能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在当前不能有效引导学前专业毕业生走到农村工作的局面中，可以通过强化大中专院校地方服务的责任，使大中专院校的学前专业与农村社区建立起制度化的帮扶关系。一方面将学前专业学生的定点支教实习纳入课程计划；另一方面，培育大学生幼教志愿者团队，并将志愿者纳入共青团志愿者系列，对其进行规范的档案管理，对于达到一定服务量的志愿者，在公办幼儿园招聘或公务员选聘中，优先录用。这样做，不仅可以激励在校大学生持续对农村幼儿园进行专业帮扶；同时，也可以借助专业化的力量对农村幼儿园进行质量监管。

　　（四）通过创新农村幼儿园课程模式，深度治理农村幼儿园的小学化倾向

　　目前，农村幼儿园由于人财物等条件限制，很少有能力像城市幼儿园一样从健康、语言、社会、科学、艺术等五大领域科学开发和安排教育内容，大都是按照教材进行教学。由于幼儿园教材发行市场混乱，教材质量参差不齐，农村幼儿园很难通过教材获得高质量的课程资源。尽管2011年教育部发布的《关于规范幼儿园保育教育工作，防止和纠正“小学化”现象的通知》中，对幼儿园教材的征订和使用提出了严格要求，但至今，农村幼儿园滥用教材的现象仍然严重存在，小学化倾向也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春晖博爱在叶县实施的回应式抚育模式不同于以知识技能学习为主的具有小学化倾向的学前教育模式。这种模式强调教师、父母或者看护人通过在丰富多彩的活动中给予孩子温暖的、敏感的、持续的、语言丰富的回应，和孩子建立牢固的情感依恋，以此促进孩子的发展，并促进孩子建立正确的自我意识和积极的社会情感。干预组婴幼儿在沟通能力、精细动作、问题解决能力和社会情感等方面表现出的发展优势，说明了这种模式对于农村婴幼儿的适切性。事实上，生理心理学已有大量研究证实，如果婴幼儿生活在安全稳定、充满关爱、相互支持的家庭中，他们更容易发挥自己的潜能。因此，面对农村留守儿童众多、发展滞后普遍、幼儿园小学化倾向严重等问题，建议政府管理部门通过政策手段在农村幼儿园倡导并推广回应式抚育课程模式。

　　（五）通过联合精准扶贫工程，有效改善农村婴幼儿健康发展的社区环境

　　温暖和谐的社区环境对于婴幼儿的生长发育至关重要。叶县的做法是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对于干预组村的社区环境进行改造或重建，由春晖博爱的教师带领社区居民在村里的空场区域设计并配备可供幼儿玩耍的游戏设施，为幼儿提供更加有趣和宽阔的游戏场地，同时由社工志愿者定期组织社区亲子活动。在这个过程中，社区居民感受到了亲子互动对于婴幼儿发展的重要性，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整个社区的育儿文化和养育行为。

　　基于叶县的经验，建议将农村学前教育发展和扶贫工作联动起来。在扶贫攻坚过程中，加强社区干预，改善社区文化，为农村儿童提供健康的活动场所，按照“扶贫且扶志”的思路，有效实施人力资本扶贫。

　　（六）通过鼓励农村学前教育的创新实验，不断提高教育决策科学化水平

　　以上所提建议主要依据于春晖博爱在叶县开展的婴幼儿发展干预实验。尽管干预过程遭遇到了村民参与度不高等问题，实验效果也有待进行多层面讨论，但这类实验取得的经验对于政府完善农村学前教育的发展政策仍有借鉴意义。在强调政府治理和政策寻证的改革背景下，政府通过鼓励更多的政策实验，可以得到更多的来自于实践的改革建议，有可能把农村学前教育的问题看得更准，解决得更好。

2016年度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重大招标课题

课题编号：[2016]-JKGHZDZB-005

河南大学 李桂荣供稿